【92式】管理漏洞
“赫丽安小姐。”
从午睡中被叫醒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特别是，叫醒你的通讯那头是你的直属上司。
就在我还在想说点什么作为开场白拖一拖时间，想一下最近有啥篓子的时候，屏幕那头的赫丽安习惯性的推了一下单片眼镜，从手中的终端上划出一个视频窗口加入通讯。
“指挥官，先看一下这个。”
视频播放，映入屏幕的是每一个驻扎在S09区的格里芬指挥官都再熟悉不过的基地格局，随后随着播放者的移动飞快的掠过一个又一个房间，最后定格在后勤支援梯队出发准备室内。
而这间准备室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取代了“格里芬标准后勤支援任务清单”的是——
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电子表格。上面除了有目前为止总部所发布的32个任务之外，还格外的将每个任务的每小时资源获取率一一附注。从拍摄者不小心露出了当前后勤梯队回归时间看，大概是我例行安排夜班梯队出发后不久。
“额……这是我的指挥部，有什么问题？”
这没头没脑的通讯实在是让我摸不着头脑，停止视频播放后我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屏幕那头的赫丽安，希望她直截了当的给我一个答案。
“有人匿名把这个发向了机器人人权协会。”
“嗯哼？他们这群二道贩子有什么可说的？”一秒钟后，我意识到事情并不单纯：“等等……他们要用这个来抗议我们过度使用人形？”
“答对了”屏幕那头的赫丽安叹了一口气，而我现在只想一头砸在桌上，怕不是最近S09区战事紧，这群二道贩子发现拆的零件翻新成本增加了就想出这种手段吧……
还没来得及为我的绩效默哀，赫丽安接下来的话语让我如释重负：
“好消息是，他们还没收到，感谢总部刚升级的防火墙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吧。”
“总部希望你查清楚是谁拍了这段视频，并妥善处理。拦截日志已经发送到你的终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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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开终端上的拦截日志，除了拦截时间和具体内容外，发送端是一个全新的终端地址。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从感情上来说，比起人形中出了告密者——但是去找那群二道贩子？这太没逻辑了。
我更愿意接受我的指挥部混进来过“老鼠”这个可能性：IOP送订购人形的和订购装备的，后勤任务结束后搬运补给的，再加上现在算是搬回了城里，指不定就被哪个别有用心的“老鼠”利用那条有争议的“人形必须服从人类命令”的规定混进来。
先从监控录像着手吧，我得找个帮手。我看看今天的值更官……嗯是SV98。终端那头很快就传来了SV98的回应。
“指挥官，有什么吩咐吗？”
“麻烦你过来一趟，顺带……替我把小卖部里的功能饮料拿个五六瓶过来。”
等到和SV98一起核对完事发当天的监控录像已经是后半夜了，出入指挥部的外来人员身份一一都对的上，着力分析的后勤室外的几个摄像头更是什么都没拍到。
该高兴这次来的只是拍视频的小老鼠不是要我命的铁血暗杀者嘛？
等等，铁血……暗杀者？
总感觉这个词谁和我提过一次……
但是现在功能饮料也救不了我汹涌的睡意，指了下指挥室的沙发，也不管SV98有没有会意，我以僵尸般的步伐走了过去，duang的一声趴在上面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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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b's stürmt oder schneit……”
感觉就是个闭眼的功夫，响的歇斯底里的手机闹铃就把我从梦中唤醒。
这帮快递越来越懒了，从一开始送货上门到找了“你们指挥部戒备森严”的借口在门口放了个投递箱，没过几天又找了个利用率不高的借口改成去提货点，现在干脆找了个战事紧张的借口把提货点撤了，就剩下这个加费代提的杂货店了。
看在这能让人怀念起最后一点文明世界的残影的份上，走一趟吧。
走在大街上被风一吹精神了些，正好梳理一下昨天的线索和疑点，运作表是放在后勤室的，但是门外录像一切正常也可以解释为有人准备了空白录像带，一会儿去一趟机房好了。
外来人员的排除也没什么问题……那是哪个死妮子做了告密者？又有什么好处？
跑后勤的梯队们没有嫌疑，主力梯队那天晚上执行自律任务了，剩下的两队那会儿都在宿舍里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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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怎么是你亲自跑一趟啊，我还以为能看到可爱的小姐姐呢。”
懒得搭理油嘴滑舌的店主，我将手机展示给他。
“7426号快递啊……话说你这几天东西还真多，有位小姐姐不是才拿过一趟吗？”
诶？谁给我拿过快递？我怎么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快递？这个多事之秋的当下，这个意外收获可是十分有趣。
“啥？哪位？麻烦你描述一下？”
我装傻充愣，接过快递顺手撕掉标签。
“带个贝雷帽，一身紫衣的那位。”
“这位？”我从手机上调出了92式的标准照，递给店主。
“对呀，前几天她来过，拿了不少东西走。”
“存根你留了没？给我看一眼？这帮妮子们买东西越来越没谱了。”
“那麻烦你把欠的快递费都结了吧。
看着清单我心里五味杂陈并且非常痛心，这倒不是为了刚才递出去的那几块钻石而是为了我的眼睛——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扣掉正常的那部分，什么化妆品零食小饰品我都认了。枪油，通条和宠物食品同时出现在一张清单里就够可疑了，到底是谁还买了不可描述的衣物和……一部民用个人终端？
看来还真是家里某个死妮子给我捣的鬼？
“92式，你立刻到指挥室见我。”
没好气的我回到指挥室直接拨通了92的通讯号码，顺手把昨天晚上的残余一扫而空。在我把最后一片苹果派塞下肚的同时指挥室的门也滑开了，92式走到我面前立正站好。
“其他的东西我不想知道去哪儿了，也没有兴趣知道，你……就先说说个人终端是给谁的吧。”
开门见山的，我把快递存单抛给了她。
从她眼角滑过的一丝慌张我就知道了什么，在沉默的对视最后，她低下了头没有回话。
“你认的这么快我都不知道说啥了，那你……给个理由吧。”
我“腾—”的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拿回了快递单。
“哎，是是……我知道我算不上什么好指挥官，几个梯队只能轮着住宿舍。忙起来的时候让你们三班倒，闲起来的时候你们三个月没见到我人影。你坐了几个月冷板凳，这次行动也没让你上场，一直让你帮着管仓库和记账，但是既不用出外勤也不用跑后勤……你还有啥不满意要这样给我搞个大新闻？”
她别过头不去看我，许久我才听到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还是应该用Plan B的……”
突然，她狡黠的一笑。取下贝雷帽揉了揉。
“按人类的法律，用童工足够罚的你长记性了。”
什么鬼这妮子的思路跟不上啊。
“早知道就让M99酱换身衣服，拍一个大晚上可怜兮兮在搬箱子的视频，谁会在乎她是人形还是人类呢~”
“停，stop，别打岔，我用指挥官的权限命令你交代清楚你到底想干啥。”
天知道她从哪里拿出的笔记本和……我最早的那张写满了批注的“格里芬标准后勤支援任务清单”。怪不得后勤准备室门口录像什么都没拍到，自从指挥部升级过后这张表就一直丢在仓库的角落了。
“时间的浪费也是物资的浪费呢，指挥官。”
再次带上贝雷帽的她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得，脸上的羞愧一扫而光。换上了少见的认真神情连珠炮式的发问道：
“任务3、4的平均资源采集率是多少呢？指挥官？”
“任务20，任务28，还有任务32上面的‘严重不建议’可是您自己写的哦指挥官？可是为什么姐妹们这几天的执勤表上都写着这几个？”
“为什么要放着效率超过每小时一百以上的不去执行而要我们浪费一整个晚上呢？”
她这一瞬间的攻守转换，仿佛我才是那个“老鼠”。就在我酝酿话语准备解释的时候，她完美的打出了致命一击：
“信奉睡觉大过天的指挥官你也应该知道，女孩子的美容觉可是非·常·重·要的呢！”
我无言以对……绩效算什么，她这话的道理在家里大过天啊。
“额……你可以和我汇报啊，我又不是不讲道理……”
“那也要见得到你人才行吧？一天出现不了几次其他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我们的指挥官大人在哪里呢！”
她气鼓鼓的跳着脚，而被直击软肋的我只感觉尴尬的不行，她要是用这个去赫丽安那边告我一状说不定比这么搞个大新闻更有效……
“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后勤倒是不让我们休息，连句‘辛苦了’都没见你说，还有呀！——”
她突然看到我丢到垃圾桶里的饮料罐，话锋一转：
“指挥官你熬一次夜还知道煮个咖啡搞几罐功能饮料我们呢我们呢我们呢！……呜……”
说着说着，突然间92的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滚下来了。
这下真成了我的不是了……
“我的错……你先别哭了，但是我觉得你可能错误的理解了……‘机器人人权协会’的意思。”
先抽了几张纸递给92式，我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资料柜前，翻找一番后拿着几个文件夹丢给了92式。
“后勤梯队曾经目睹的几次事件，我授权给你阅读权限。你要知道——‘机器人人权协会’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翻弄着文件夹里的页面，92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指挥官……这……？”
“先把泪痕擦干净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个人终端上交给我。”
她老大不情愿地上交了个人终端……当然还有那部已经被拆成零件的民用终端。
“同时作为惩罚，升级指挥部安防措施交给你了。”看着这妮子交出终端后就板着脸，我补了一句：“给你提升通行权限，包括这间随时出入。”
这妮子以眼光可见的速度焕发了欣喜。
“至于你提的意见……这个月底放假三天。咳咳……”
她走到我跟前，仰着头笑眯眯地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喊上95她们，一起去城里转转……。”
“哼！”
“嗷！！！！”
赞美军靴的质量承受住了她愤怒的踩踏，避免了我现在就因为粉碎性骨折需要拄着拐的悲惨后半生，看着她突然间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开始回想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我这是哪句话又惹着她了？”